靠在陽臺上看著載著周棋洛的車子越行越遠直至不見，我終於也從爆棚的幸福感中冷靜了下來，想起這些天發生的事情，想起周棋洛說的那些事情，原本那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想法，漸漸消失了，這樣和坐以待斃有什麽區別？

原本以為不去學校就不會被綁架，就能避開接下來一切的事情，但是現實狠狠地教育我，糟糕的事情不管概率多麽小，終究會發生。

你看悠然，這才是墨菲定律，不管是你還是我，都逃不掉。

劃開手機屏幕，撥通了那個好幾天沒有聯系的電話。

“餵，悠然。”

“白起，你現在有空嗎？”

“嗯，有的。”

“那可以來我公司一下嗎？”

“你現在在家裏嗎？”

“你怎麽知道？”

我聽到電話那頭白起笑了一下，“我說過，只要你在風裏，我就能感知到你。”

可是我有危險的那天，你卻不在。本來想這麽說，但是仔細想想，其實白起並沒有什麽非救我不可的立場，反而是我習慣了依賴他，才會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抱怨為什麽他這次沒有來。

差一點就變成自己一貫最討厭的那類人。

“如果現在關上窗戶不吹風，是不是你就感知不到我了？”我笑著和他開著玩笑。

“來不及了。”

“欸，為什麽？”

“我已經到你家樓下了。”

我從窗戶裏探出頭看到樓下騎著小黑的白起，“你什麽時候來的？”

“剛好在這附近，接到你的電話就順路過來了，下來吧，正好帶你一起去公司。”

換好衣服跑下樓，又一路小跑到白起面前，擡頭看到他靠在小黑上看著我笑，伸出手揉了揉我的頭頂，遞給我一頂頭盔。

如果說剛才看到白起就覺得有股違和感，那麽坐在後座上，雙臂環上他腰的瞬間，我突然就知道了違和感出自哪裏，白起瘦了很多。我擡起頭想問他這些天發生了什麽，卻看到了一道半指長的傷口，從衣領處延伸出來，被衣服遮住的地方還不知道有多長多深。

到了嘴邊的話，我終究還是沒能問出口。我居然忽略了他在我和悠然看不到的地方，其實一直都經歷著很多危險的事情。

白起騎車一向都很快，在我還沒有想明白這些事情的時候，已經到了公司的樓下。此刻我真想問問他的機車是什麽牌子，為什麽能跑得像貼地飛行的小飛機一樣。

到了公司後沒有去辦公室，我帶著白起坐著電梯直接到了頂樓的天臺。在走出天臺門的時候，白起沒有跟上來，我回頭看向他，卻看到他抿了抿唇，眼裏都是自責。

“那天……對不起，我沒有信守承諾。那天正好去出了一個很重要的任務，我沒能及時趕回來，如果……如果不是李澤言……”

白起沒有說下去，他站在門裏，我站在門外，隔著一個門框卻讓我覺得好像有了什麽隔閡，這種感覺十分討厭，我伸出手去拽住了他的胳膊，用力把他扯了出來。

“白起，我帶你來天臺，不是想看你自責的。那天就算沒有李澤言，就算我真的死了，那也是我自己不謹慎不努力的下場，白起，保護我或者不保護我是你的權利，不是你的義務。”

一邊說著一邊掀起他的袖子，看到白起今天這種天氣居然穿了長袖的外套時，我就覺得哪裏不對，果然胳膊上都是各種瘀傷甚至還有刀傷，我的指尖顫抖著帶動著他的胳膊都在微微晃動。

“所以……白起，你打算用這樣滿是傷痕的身體保護我嗎？”你就是一直這樣不管自己如何也要保護悠然的嗎？

“哎——”白起抽出胳膊重新拉好袖子，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腦袋上，嘆了一口氣。

“傷口……都去醫院好好處理過了嗎？”

“嗯，去過了。”

“那我就放心了。”我低下頭粗魯地用袖子很快速地擦掉眼淚，抿了抿唇，再擡起頭的時候已經帶上了笑容，我不能再讓誰為我擔心了。

“白起，我帶你來這裏，是有事情要問你，也有事情要告訴你，你就當我們是來交換情報的，好不好？”

“好。”

“你都不質疑一下我嗎？”

“我對你，從來都只有信任。”白起笑了起來，下午的陽光灑在他的短發上，帶著淡淡的光暈，這個世界不但狐貍多天使也多。

我在背陰處坐了下來，伸出手招呼白起過來一起坐，卻被他一把拉了起來，他自然而然地脫下外套鋪在地上，然後拉著我重新坐下來。

“地上太涼了，女孩子不能這麽坐。”

我轉頭看著他，視線所及之處都是傷痕，有新的有舊的，伸出手去想幫他揉揉那些淤青，卻怕碰疼了他，手指懸在半空中無所適從，可能我的情緒掩藏得不夠好，被白起看了出來，他揉了揉我的頭。

“沒事了，已經不疼了，還是說說你要跟我交換什麽情報吧。”

“那天……劉傑跳樓的時候，都發生了什麽？”

“我和隊友趕到的時候，李澤言正好帶著你離開，劉傑想阻攔卻被我們攔了下來，他一直沖著你離開的方向在喊一句話……”

“如果我不死他妹妹就會死是嗎？”

“……嗯，差不多，但是我們問他具體的他就不肯說了，然後趁我們不註意從樓上跳了下去，我本來想救他，對面大廈裏突然射出來一顆子彈，阻攔了我。”

“當時跟你在一起的隊友……是叫顧征嗎？”

“你認識他？”

“嗯……準確來說現在還不認識。不過你知道嗎，狙擊你的人可能和當時狙擊我的人是同一個，因為當時子彈也是從對面的大廈裏射出來的。”

“子彈我們帶回去檢驗過，裏面的化學成分是可以刺激Evol的，具體能達到什麽效果，還沒有分析出來，我猜他們的目的可能不是要你死。”

“白起……你知道嗎……當時李澤言暫停了時間，那顆子彈就停在我的面前，再近一點就可以射穿我的腦袋。我覺得不管子彈上塗了什麽，狙擊我的人如果不是預判到李澤言會來救我，就真的可能是想殺了我。”我把頭埋進自己的膝蓋，雖然時間過去了這麽久，但是回想起當時的場景，我還是忍不住的害怕，我離死亡只有5厘米的距離。

“我不會讓你再遇到這樣的事情，我保證。”白起輕輕地撫著我的背。

我側過頭去看著他，“學長，你真是一個好人。”

“別亂發好人卡，我只是對你好而已。”

我感覺臉頰有些燙，看了眼對面大屏幕上的周棋洛，慶幸自己選了個好地方，能時刻提醒著我，我的小太陽是周棋洛。

這個世界的男人，不管是老狐貍還是鋼鐵直男，撩起人來都像開了外掛一樣，疊紙的文案要是讓他們四個自由發揮技巧，估計劇情會寫得更像一個乙女游戲一點。

“白起，你還記得我的evol嗎？”

“記得，但是現在不是消失了嗎？”

“嗯，不過在evol消失之前，我看到了未來會發生的很多事，但是可能因為我的一些選擇，導致未來發生了變化。比如說為什麽會認識顧征，其實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，我和他的第一次見面本來應該發生在特遣署，當時你陪我回學校采訪，我被劉傑綁架後你救了我，然後抓了劉傑。劉傑也不是跳樓死的，而是在特簽署接受你們審訊時，引爆了體內的膠囊炸彈而死的。”

“所以，因為看到了這個未來，你選擇了不去學校？”

“對的，果然和學長你這樣的聰明人說話好節約時間，不過我沒想到，該來的還是會來，只是換了時間地點，而且最後的結局也發生了一點偏差。”

“那你提到顧征是為什麽？”

“女人的直覺吧，在我看到的未來裏，是你帶我去特遣署的，當時你被叫去審訊劉傑，顧征單獨來找我，希望我去幫助你們審訊劉傑，沒想到劉傑見到我一激動，又被你刺激了幾句話，就死了……仔細想想，好像不管哪次劉傑的死都跟我脫不了幹系呢。”

“你說顧征去找你要求你跟我們一起審訊犯人？”白起的眼睛瞇了起來。

“對，而且他還告訴了我一件關於你的事情。”

“關於我？”

“他說因為一些原因，你很怕火。”我看向白起，他的臉上沒有什麽明顯的表情，但是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。

“在我看到的未來裏，就在顧征告訴我你怕火沒多久，你就被劉琦困在了火災中，生死未蔔。我在這次事件中看到了兩種未來，一種是我沒有去救你，你可能會死，一種是我去救了你後，我們一起被困在異空間，雖然後來順利回來了，但是你的Evol卻因為突破了臨界值失控了，接下來就跟我失去了聯系。”看著白起越皺越緊的眉頭，“你……是不是覺得我現在像在編故事。”

“我說過我無條件信任你的，我只是需要一些時間來思考這些事。你……覺得顧征是臥底？”

“我不是很確定……也可能是被別人利用了。”畢竟疊紙當時可能真的只是需要一個鋪墊，讓悠然會相信那個夢去救白起，也有可能是個很顯眼的伏筆，就差把“我是臥底”寫在臉上的那種伏筆？

“嗯，我知道了，接下來我會多註意顧征的動向的，你不用擔心交給我就好。”

“好，其實我今天找你還有別的事。”

“什麽事？”

“反正劉琦遲早會找上你，不如我們將計就計抓了她吧。”我跪坐起來，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。

“可以，但是不是我們，是我。”

“你知道她在哪嗎？”

“我會去查。”

“可是我知道她在哪兒啊。”

“那也不行，對你來說太危險了。”

“要不你選擇一下，你帶我一起，或者我自己去。”

“我拒絕。”

我感覺有點頭疼，突然有點理解悠然了，有時候真的不怪她傻白甜，她只是被保護得太好了。

“白起，就像這次的事情一樣，你能保護我一輩子嗎？”

“我說過這次的事情我不會再讓它發生了。”

“那特遣署的工作你不做了嗎？任務也不出了24小時守著我嗎？”我滿意地看到白起沈默了，雖然覺得自己這樣咄咄逼人不太好，但是，事實擺在眼前，我們都要接受這種現實。

我伸出手揉了揉白起的頭，手感真不錯，下次也摸摸看李澤言和許墨的頭好了，“白起，我覺得與其讓你費盡心思地保護我，不如考慮下我的方案，教會我怎麽自己保護自己，或者至少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能堅持到你來救我。”

“怎麽教？”

“我現在沒有了Evol，可能需要一些防身的道具和技巧，比如有沒有什麽一擊制敵的絕招，你可以教給我。”說罷又揉了揉他的頭，終於體會到了為什麽每個人都喜歡揉我的腦袋，像我們這樣每天都洗頭的小仙女、小仙子的頭，摸起來手感真的超級好。

白起把我的手從腦袋上強行扯了下來，攥在手裏，我試著抽了一下，發現紋絲不動。都不給我摸腦袋，還是周棋洛好，我在心裏嘀咕著。

“好，我理解了。我會去幫你準備這些東西，然後抽空教你一些應急的防身術，但是相對的，你也要答應我，絕對不可以擅自行動，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必須同我商量好。”

“好的好的，白爸爸，我都記住了。”我點頭如搗蒜，“那麽我們接下來可以計劃怎麽抓劉琦了吧？”絕對要趕在許墨這只老狐貍之前抓到劉琦。

“可以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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